孩子窝在沙发里看《麦琪的礼物》，或许是受到故事的感染，孩子说：“老爸，你生日快到了，要你亲爱的孩子买什么礼物呢？”
    “像往年一样，画一幅画，买一个小蛋糕，或干脆煮些黄豆吃就可以了。”
    “那不行，那不是最好的礼物，我还有几百块压岁钱，你开口吧，我愿意‘出血’。”孩子调皮地眨眨眼，“我是真心的。”
    “凡是钱能买到的都不是最好的，如果你诚心诚意要送我最好的礼物，你做到一个字就可以了。”
    “噢耶！”孩子兴高采烈，“不用花我‘老本’，只要求做到一个字，划算，哪是什么字，这么珍贵？”
    “就是 ‘孝’字！”
    孩子陷入沉思，过了一会，才缓缓抬起头，为难地说：“我看过古代二十四孝，什么哭竹生笋、埋儿奉母、恣蚊饱血、尝粪忧心、孝感动天、卖身葬父、刻木事亲、涌泉跃鲤等，觉得那是天方夜谭的怪事，有些还好恐怖，‘孝’是这么难的吗？”
    “二十四孝中那些极端的事例，并不是孔子倡导的，孔子坚决反对用极端的手段去实行道德，用极端的手段去实行道德本身就不道德，并且会引起更大的不道德。你要把这些故事当成神话来读，领会其背后的‘神意’——古代人民对理想的追求，即对孝的认同。孝就是道，大道至简，孝其实是很容易理解，也很容易实行的，就是孩子在父母的养育下长大成人，然后用心照顾父母，对父母要有正确的情感和态度，有一份孝心，并不要你照着二十四孝说的那样做。”
    “孝有哪些具体要求呢？”孩子表情稍微放松了些，接着说，“看看我能不能做到。”
    “第一，孝就是确保平安，身心健康。孔子说过两句话，一句是‘身体发肤，受之父母，不敢毁伤，孝之始也’，另一句是‘父母唯其疾之忧’。孔子在这里宣称：平安健康就是孝，这是孝的第一步。”
    “老爸，能说说你对这两句话的理解吗？”
    “我觉得这两句话包含三个意思：一是身体健康，二是确保安全，三是心理阳光。第二句话要求子女要爱惜身体，保持健康，人什么都不怕有，就怕有病，子女生病，父母是很难受的，可怜天下父母心，甚至愿以身代。第一句话说孩子的形体、生命，来自于父母，子女的生命不单单是自己的，还承载着父母的希望，安全第一，千万别做无价值的牺牲，这就是‘不敢毁伤’的道理。邻村那个华伯伯你还有印象吗，他儿子是军官，前途无量，不幸车祸死了，10多年来他一直离群索居、寂寞伤神。今年1月17日下午，高州金山某村三姐弟到野外水塘边采摘食材不幸全部溺水死亡，给该家庭带来巨大灾难。据有关部门统计，全国每年新增7.6万个失独家庭，目前全国失独家庭已超过100万，这些失独家庭，很多是安全事故造成的，孩子走了，失独父母生活中再也没有阳光，真是意夺神骇、心折骨惊呀。第二句还隐藏一个意思，就是仅让父母担忧子女疾病（因为疾病有时是无法自主的），不操心其他行为，子女应该养成开朗、宽容、乐观、进取、合作等健全人格和良好心理品质，坚守做人底线，不能胡作非为，让父母操心。”说到这里，我问孩子，“你觉得要怎样做，才能确保身体健康呢？”
    “首先是适量运动，每天早上锻炼30分钟，上学、下学步行，每天走10000多步，强壮的身体不怕疾病。其次是合理膳食，早上吃好，中午吃饱，晚上吃少，不挑食，多喝水，不吃零食，不抽烟、不喝酒。再次是按时吃饭，按时睡觉。最后是每天都要开心，开心少生病嘛。”
“如何做到安全呢？”我继续问。
    “学校经常教我们，要遵守交通规则，红灯停、绿灯行，不无证驾驶摩托车和骑超标电动自行车，不玩耍和骑“死飞”自行车。要谨防溺水，不私自或结伴到水库、河流、池塘等水域游泳，发现有人溺水，立即向周围大人呼救，不盲目下水施救。讲究卫生，安全用电，防雷、防火、防骗，远离黄、赌、毒，不在外面游荡，不到黑网吧上网、打游戏，还要学会自救和救人的方法等。”
     “如何做到心理阳光呢？”
    “老爸，这一条我不太懂，由你‘点拨’吧。”孩子笑道，“我口渴了，先喝点水。”
    “心理阳光就是要养成快乐健康的生活方式，学习之余要玩玩游戏、弹弹吉它、唱唱歌、画画画，要学会勤奋和积蓄，还要学会休息和享受生活，心理阳光生命才更生动，心理阳光生活才更精彩。要涵养美德，把自己陶冶成身心健全、性情敦厚的成德之人，成德比成功重要，成人比成才重要。活着就是王道，不要出现厌世、轻生的念头。不要亲近不良少年，不要逞一时之意气，好勇斗狠，任何时候都不能投毒杀人。美德有五个台阶：行为规范——文明礼貌——勤奋好学——自律自强——志趣高尚。希望你逐级向上。子女的身心全无疾病伤痛之灾，而有德智体之美，父母还有什么可忧虑的呢？这是孝亲之道的真义。”我小结道，“孝就是确保平安，身心健康，这条你能做到吗？”
    “能。”孩子回答道，“保护自己以安父母心，做好人快快乐乐成长，应该可以做到。”
    “第二，孝就是牢记年龄，竭力奉养。孔子说：‘父母之年,不可不知也。一则以喜,一则以惧。’要记住父母的年龄，一方面觉得年复一年，父母依然健康，心中非常喜悦；一方面想到父母逐渐衰老，自己事奉父母的日子越来越少，心中十分惧怕。孔子的弟子子夏主张‘事父母，能竭其力’，要求趁父母还健在，及时行孝，竭尽全力去奉养，怕的就是子欲养而亲不待。”
    “为什么要及时行孝，等有大钱了再行孝不是更好吗？竭尽全力去奉养，量力而行不是更好吗？”孩子若有所思。
    “父母为了把孩子拉扯大，含辛茹苦，呕心沥血。也许孩子会暗暗决心：等我长大了，一定好好回报父母。斗转星移，孩子大学毕业了，工作了，买房了，结婚了，生自己的孩子了……冬瓜越大藤越紧，像牛一样背负着许多责任和负担，或者生活过得挺艰难，不经意间，忽视了双亲，没注意他们还有什么要求和想法。也许他们在想：等我再多些钱，就买名牌衣服给他们穿，就买大房，接他们一起住，带他们到酒店吃好吃的，带他们出去旅游……可是，人命危浅，朝不虑夕，你还在计划当中，或者父母已经走了。生时敬喉头，死后敬坟头，敬喉头有意义，敬坟头没意义。正所谓：赶紧孝来光阴快 ，亲由我孝寿由天；生前为孝方为孝 ，死后尽孝徒枉然。所以一定要孝行当下，能孝不在贫和富 ，善体亲心最关键。
     “父母对子女的爱是‘三春晖’，子女对父母的回报是‘寸草心’。佛说：假如有人左肩荷父，右肩荷母，行万里路，也不能报父母的养育之恩；假如有人剥皮为纸，折骨为笔，和血为墨，尽情书写父母的养育之恩，也不能书尽。无论子女怎么‘竭其力’，父母之恩是报答不完的，所以一定要竭尽全力去奉养，以免留下遗憾。”
     “奉养父母是孝的最低层次的要求。但据我观察，个别人责难、埋怨父母没有提供好生活，妈妈不是有个同事的女儿大学毕业后与家人断绝关系了吗，嫌弃家里穷，没面子；个别人雄鸡大了尾巴长，有了妻，忘了娘，盖了楼，只给老婆孩子住，赶父母到旧瓦房住；个别人生性懒惰，怕苦怕累，不干活，自己没钱花，更没钱给父母花；个别人喜欢赌博喝酒，不仅不照顾父母，还打骂父母；个别人怕出钱，父母生病了一味推诿，不闻不问；个别人抱怨父母没盖楼房，害得自己娶不上媳妇，天天骂父母无能、老不死，简直是穷凶极恶。”孩子感叹道，“父母年老了，待遇比猪鸡狗还差。什么‘竭其力’，一点力都不出，完全把父母当负担，残酷呀。”
    “观察挺细致的，这确实是不孝的行为。”我继续引导，“所以要加强孝的教育，积极行孝，以顺天下，上下无怨。”
    “老爸老妈，当我长大到可以独立的时候，你们也快退休了，幸运的是你们有免死金牌——退休金，可以大大减轻我的经济负担，谢谢啦。”孩子稍稍正坐，“现在呢，我自定奉养准则：最起码记住六位长辈的生日、年龄，生日时送上祝福；有好吃的，先给父母吃，不能独吃；早餐由我做，让你们多睡一会；到外婆家时，帮干农活；每周打一次电话给爷爷奶奶，问声好；义务做拖地、晾衣服、洗碗等家务；给父母端饭；不定期给父母买点小礼物；给父母剪指甲……总之，从现在做起，从小事做起，与日常生活联系起来，实实在在地干，不空口说白话。”
     “第三，孝就是内心诚敬，和颜悦色。关于真心对待父母，孔子也说过两句话，一句是‘今之孝者，是谓能养。至于犬马，皆能有养；不敬，何以别乎’，另一句是‘色难。有事,弟子服其劳;有酒食,先生馔,曾是以为孝乎’。这两句话揭示了孝要做到两点，一是物质生活上能养，二是精神生活上要敬，养是低层次的，敬是孝的实质。”我看着孩子，说道，“如何养，刚才已说了一大堆，现在重点要理解什么是‘敬’。”
    “要如何做到‘敬’呢？”孩子兴致勃勃。
    “要‘诚于中，形于外’。诚于中，就是时时对父母存着恭敬之心。父母的恩德，有如天之高广，海之深邃，尊敬父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。形于外，就是对父母的态度要好，脸色要好看，父母让你帮忙做点事，你要让父母感到你是心甘情愿去做的，这样，父母才会欣慰。《礼记•祭义》云:‘孝子之有深爱者，必有和气；有和气者，必有愉色；有愉色者，必有婉容。’子女对父母的关爱，只要发自内心，必有一种祥和之气，脸上自有一种愉悦之容。”
    “如果父母老了，不讲卫生，前言不搭后语，脾气暴躁，你还能做到‘悦吾色，柔吾声’吗？”孩子又抛出一个疑问。
    “这确实是一个问题。有时爱全世界容易，爱亲人难。但每个人都有年老的时候，尊重他们就是尊重自己的未来。我看过一篇文章，题目是《写在养老院墙上的诗》，觉得能回答你刚才的疑问。”
    “这篇文章我也看过，挺感动的。”孩子站起来，“我找出来念念吧。”

     “孩子！当你还很小的时候，我花了很多时间，教你慢慢用汤匙、用筷子吃东西；教你系鞋带、扣扣子、溜滑梯；教你穿衣服、梳头发、擦鼻涕，这些和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，多么令我怀念不已。所以，当我想不起来，接不上话时，请给我一点时间，等我一下，让我再想一想，请给我一点时间，等我一下，让我再想一想……极可能最后连要说什么，我也一并忘记。
    “孩子！你忘记我们练习了几百回，才学会的第一首娃娃歌吗？是否还记得每天总要绞尽脑汁，去回答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‘为什么’吗？所以，当我重复又重复地说老掉牙的故事，哼着你孩提时代的儿歌时，体谅我，让我继续沉醉在这些回忆中吧！希望你也能陪着我闲话家常！
    “孩子！现在我常忘了扣扣子、系鞋带。吃饭时，会弄脏衣服，梳头发时，手还会不停地抖，不要催促我，要对我多一点耐心和温柔，只要和你在一起，我就会有很多的温暖涌上心头。
    “孩子！如今，我的脚站也站不稳，走也走不动了，所以，请你紧紧地握着我的手，陪着我，慢慢地，就像当年，我带着你一步一步地走。”

     孩子念完，眼睛有点湿润。
    “《诗经•蓼莪》说：‘哀哀父母,生我劬劳……拊我畜我，长我育我，顾我复我，出入腹我……’养大一个孩子多辛苦呀，但孩子长大了，像鸟儿一样飞走了，把老人抛弃在养老院。那白发的头颅颤巍巍地冲着墙壁喃喃诉说，他的要求何其简单，就是希望和孩子在一起，唠叨家常。但只见四壁萧条，暮色渐起，寒虫悲吟，老人仰天长叹，怆然涕下，难述深情。”我小结道，“小时候，父母在那里，家就在那里；年老了，孩子在那里，家就在那里。有亲人和亲情，才有家，才有温暖。‘痴心父母古来多’，父母年老了，也许有诸多毛病，但我们不可以包容吗？我们年老的时候，希望你常回家看看，陪父母散散步，坐在父母身边耐心听父母的唠叨或讲故事给父母听，条件允许的话和父母一起旅行，这种‘敬’，你能做到吗？”
     “能。”孩子响亮回答道，“关爱父母，从用心陪伴开始。”
     “第四，孝就是努力学习，事业有成。孔子说：‘立身行道，扬名于后世，以显父母，孝之终也。’在这里，孔子要求子女经济独立、人格独立，走正道，建功立业，让人称赞父母教养的贤德，光宗耀祖。我们的要求没那么高，就是希望你做个正派的人，尽能力学习，能考上大学，学到真本领，毕业后有工作，有收入，能养活自己。这点，不难做到吧？”
    “应该可以。”孩子自信地说，“老爸你经常教导我要做到 ‘我负责、我能行、我幸福’，我每天‘两眼一睁，开始竞争’，成绩还算过得去，对未来充满信心。‘不孝有三，啃老为大’，我不会要求你们供养我下半辈子，当我工作后，你们的责任已经完结。以后，我住豪宅或地下室，骑自行车或开宝马，吃山珍海味或咸菜白粥，由自己负责。”
    “第五，孝就是父母有过错时，要委婉劝谏，及时制止他们不合理做法和想法，不能曲意阿从，陷亲于不义。……”
    “第六，孝就是慎终追远，饮水思源，不忘根本。……”
    “第七，孝就是将‘老吾老以及人之老’的观念推广开去，先从爱亲人开始，然后把孝的情感一步一步扩大，去爱一切人，使人人都得到安顿，以至于天下大同、世界一家。……”
     ……
    “看古装戏，常看到一句台词，‘父要子亡，子不亡不孝’，现在才知道这句台词错得离谱，原来真正的孝是如此简朴、民主、平等、博大、感人。”孩子双手合十，动情地说，“孝真是个伟大的发明呀，它传播的是一种正能量，连接着亲情关系，让世代繁衍，让社会发展，怪不得古代以孝治国。”
    “是呀，这就是孝，这就是孔子所倡导的德之本、天之经、民之行、礼之始、教之所由生，千言万语，讲求的是亲恩亲子关系，好的关系胜过千万倍教育，好的关系胜过千万两黄金。”我总结道，“在物质文明高度发达的今天，人类的精神家园不应花果飘零。每个人都讲孝、尊孝，家庭才不失和、老人才不失养、个人才不失德，整个社会才能形成向上、向善的力量。只要我们中华民族一代接着一代追求孝等美好崇高的道德境界，重根源、主入世，聚民心、用民力，齐心协力进行现代化建设，我们的民族才能永远充满希望。”（茂名农垦局    卢升信）